“盛宴”还是“深渊”?——反思教育技术现状

By Bodong Chen

December 4, 2011

从微博上读到白杨同学的博文“学术盛宴”与自我反思,很有意思。我本科时也顶礼膜拜地聆听过大牛们的教诲,只是我没有她那么幸运,至今还没有遇见我一直敬重的南国农先生。

文章给我一个很强烈的感受——南先生的讲话在这个会议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。他的惭愧和谦虚映衬着其他的欣欣向荣,他困惑和苦口婆心的对面是其他的牛B哄哄和创造力无限。在这里我也困惑了——困惑的是为什么只有南先生提出困惑。因为我读到的是第二手信息,或许只是因为信息失真了。

但愿真的是信息失真了!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,我已经很多次地听到一个急切而自信满满的声音,“中国教育学者不能只跟在西方学者后面亦步亦趋……老外那一套没什么了不起……我们应该在学习理论上自主创新……”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,在听到这种声音时还是很激动的。但再仔细看一看创新出来的东西,又有些失落。回头再看看那句话,分不清那到底是自信还是自卑?位轻言微,我的失落算不得什么,我甚至为在盛宴之际感到失落还有一种罪孽深重之感。可既然说了,就不妨冒天下之大不韪地说下去。

研究教育技术要扎根教育问题,回归课堂、关注具体学科。本科时听到不少教育技术学人和教育、心理学学者掐架的段子,听得义愤填膺、同仇敌忾。后来发现,人家生气也是由原因的。你教育技术一上来,首先认为自己是一个孤儿,到处找自己的理论基础。逮到了教育学、心理学,却冷不防把人家数落一番,把皮亚杰、布鲁姆的理论给否定了。后来枝叶“繁茂”了,还有人说要升辈份,弄个一级学科,和教育学平起平坐。有那么一些不可思议。后来我想,这种对立有必要吗?或许经历这些年的发展,我们已经改观了许多。但读到学界的一些“理论创新”时,又发现它们没在展现出多少对教育的理解。缺乏对教育问题的思考、脱离课堂和学科教育,让我们丢失了一大片领地和与其他领域合作的机会;欠缺教育研究方法的修为,让一些研究缺乏应有的效力。翻看我们的杂志,有多少研究走出了我们的传统视界?在那些走出去了的研究中,有多少采用了严格合理的研究方法?困住手脚坐在井里,如何不引发如南先生那样的忧虑?

与教育技术研究相联系的是一些教育技术项目的匆忙上马。一个教育技术产品在一个地区内的广泛推行,经过了多少论证?有多少研究结果发现这个产品对学生的学习是有帮助的?这里边的水不去量也罢,但为什么我们听不到多少别的声音?

理论创新是一件好事,尤其对中国教育技术界。但唐突和没有研究支撑的理论创新是苍白和短命的。达尔文的自然选择是在经历了几十年的观察和思考后得来的。我们不是不可以挑战西方理论,可我们更不可以在没有深入了解现有理论的基础上去提自己的理论,不然说出去只会闹笑话。从科学史看,一个新理论要站得住需要几个重要的标准:准确、稳定、宽阔的适用范围、简单、富有成效[1]。其中需要强调的是,理论创新不都是踩在别人身上往上爬,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建立新理论与现有理论之间的稳定性。在教育领域尤其如此,如果教育技术理论把教育、心理以及社会学里一些成熟的理论都给否定了,那么这样的理论多半也只会是个笑话。此外,理论应该是富有成效的,能解释现有理论解释不了的东西,能为某一问题的研究打开不一样的视角。这样理论才能有后续的研究力量注入,进一步论证、发展和完善这些理论。这些基本条件,我们提的新理论满足了吗?

教育技术的发展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,但有些问题从我9年前进入这个领域时就有却现在还在困扰着我们。是积重难返,还是可以亡羊补牢?南先生在反思,我们能一起反思吗?

参考文献:

  • Kuhn, T. S. (1977). Objectivity, Value Judgment, and Theory Choice. In M. Lange (Ed.), Philosophy of Science An Anthology (pp. 320-339).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.
Posted on:
December 4, 2011
Length:
1 minute read, 33 words
Tags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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